永昌二十九年,我女陸玥定親。
男方姓李,皇后娘娘之侄。李三郎挺拔英武,弓馬嫻熟。他有些寡言,不善辭令。
柳映雪見了,微慍:「此人不佳吧?」
然今生她非侯夫人,只是陸衍妾室;陸衍新娶之婦,較我刁蠻潑辣多矣。那新婦罵柳映雪:「黑了心肝的賤婢,皇后侄兒,輪得你挑揀?此話傳出,我全族遭殃!」
我女陸玥見李三郎一面,亦不甚喜。
她仍與柳映雪親近,同她學琴,對她說:「此人瞧著兇悍。」柳映雪:「我看不怎樣。」
我女身邊嬤嬤,是我所安插。她將竊聽之語,報于太夫人。
陸衍、太夫人及侯夫人皆欲與李家結親,因而痛斥柳映雪,禁其再見我女。
我女忐忑出嫁。
不料,看似粗豪的李三郎,疼妻入骨。細微之處,皆能體察。
陸玥甚幸福。
其公婆非極寬厚之人,然精明練達;又因她是我女,待陸玥極為客氣恭敬。
陸玥內有李三郎疼愛鼓勵,外有公婆吹捧,交際漸廣。
她亦常來我處。
我每見她,只淡淡吩咐人取禮贈她,從不留膳。
她仍會回永寧侯府探望柳映雪。
然見識世面后,她再看柳映雪,便覺其處處不妥。
后有人勾引李三郎,被其厲斥,又被公婆逐出,我女忽悟:此女做派,與柳映雪如出一轍。
她來看我時,身懷有孕,繡一香囊贈我。
「娘,您從前是否很委屈?」她問我。
我當時未語,淚卻不爭氣滑落。
「無甚。」我轉面不看她。
「您為爹爹九死一生,為他前程離京別子,骨肉分離,結果到頭來……」她說著,自泣不成聲。